朱根华绘

　　在小学升初中(简称“小升初”)的“暗战”中，培训班是个极其特殊、极其微妙的角色，让众家长和学生“恨它但又离不开它” 。

　　在培训班里占坑

　　如果不是目睹或亲身经历，外人很难真切体悟到小升初阶段“暗”“战”两字的准确含义。

　　“暗”字道出两层意思，一是3月份以前，当年的小升初政策尚未通过官方渠道明说，各路小道消息便暗传不断；二是一些热门学校已开始暗中行动，亲自动手或是委托机构网罗优秀生源。“战”字指家长之战、学校之战、学生之战、培训机构之战，而即将到来的寒假便是决战的巅峰时刻。

　　如今，“占坑”已经成为小升初的一个坊间术语，意为通过在培训班里培训，获得参加目标中学考试的机会。

　　“占了几个坑”和“在哪儿占了坑”是备战小升初的学生家长高频率话题。而“坑”有两种：重点中学的嫡系培训班、与重点中学有“往来”的机构培训班。

　　2008年12月30日，一位北京六年级学生的家长在博客中这样写道：“周六上午是四中附近一家培训机构的测试，进行了3个小时，然后打车去参加人大附中培训班3个小时的测试。周日上午是师大二附中培训班3个小时的课，下午是巨人杯测试，又是3个小时。晚上是巨人学校的培训课程一个半小时。”此景绝非偶有，这将是以名校为目标的2009年小升初孩子们这个寒假生活中的典型镜头。

　　据了解，家长一般会为孩子多选择几个目标校，所以占4个坑的不算夸张，占六七个坑的都有，虽然不一定真去上课，但考试一定要去。

　　北京某重点中学的一位老师说，尽管被明令禁止，但几乎所有市、区级重点学校都为小升初开设了培训班。也有一些“谨慎”的中学搞曲线政策，委托专业的培训机构代为培训、考试。有家长说，如此一来就更乱了，学生们不仅要在目标学校的培训班占坑，还要在机构里的培训班占坑。因为是暗中联手，究竟哪个班、哪种考试和哪个中学有关联，家长不知底细，本着宁信其有、多占多得的原则，四处“跑班”、考试，四处交钱，一些培训班由此身价大涨、腰包大鼓。滑稽的是，即使是去年已经考入重点中学的学生家长，也无法说清究竟是哪个“坑”起了作用。因为培训班的考试成绩是不公开的。

　　可以肯定的是，没报任何培训班的“乖孩子”，大多落到普通学校，家长至今还“悔未占坑当初时”。

　　仁华学校、巨人学校、学而思网校不得不提。据说仁华前3个班的学生直升人大附中实验班的几率极高，巨人宣称其尖子班超过70%的学生进入人大附中实验班，学而思则说自己小升初成绩连续5年北京市第一。

　　赵宁妈妈说：“中学办的培训班，甚至仁华学校，老师讲授的内容都比较简单，考试则非常难，为的是选拔。老师授课没有压力，家长不陪听，对系统学习知识和成绩的提高效果不显著，对学生而言，占坑的意义似乎更大。”

　　在培训班里参赛

　　“2009年小升初的序幕已徐徐拉开，所有杯赛也依次进入临考的倒计时阶段，重点中学已经向我们敞开怀抱，众多活动也将如期而至，新一轮的奖项与排名之争展开。”这是某著名培训学校网站的寒假招生动员辞。

　　尽管市教委已要求禁止证书、奖项与招生挂钩，但实际上两手空空、不带任何“见面礼”的学生很难被重点中学接收。参加各类杯赛的优异成绩，可以获得重点中学的青睐和关注，是小升初的又一路径。而这和培训班的关系更为密切。

　　恬恬的作文出类拔萃，文章上过报纸，入过作文选。她在某著名培训机构家教部上一对一的英语课程。该机构是春蕾杯作文比赛的考点，恬恬妈去报名却被拒绝，理由是没上它的作文辅导班。后来总算通过家教部报上了名，结果连复赛都没进。而恬恬的同学，只要是参加了作文辅导班的，几乎都拿了奖。在小升初中，春蕾杯作文比赛成绩，是语文奖项中的唯一砝码。

　　华罗庚金杯、迎春杯等，这些“算数”的杯赛，大都需要通过培训机构组织、报名、培训。

　　2008年12月18日，数百名学生家长聚集三一口语考试报名现场。记者亲见两名工作人员，被抢号的家长逼到墙上躲避，最后民警到现场维持秩序。许多家长没报上名，沮丧而归。同天下午，考试院网站发出通知，“2009年1月到3月的GESE考试社会考生名额已经报满。”

　　而在某英语教育机构上培训班的北北，就轻易地在培训班报上了2月份考试的名；巨人学校办的寒假英语冬令营也承诺，保证营里的孩子都能报上三一口语考试的名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一些培训机构还有自己组织的“含金量很高”的杯赛，如巨人杯、学而思杯等。

　　一位周姓家长说：“寒假期间有一个重要赛事——2月4日的迎春杯决赛，孩子要是能拿到好名次，就啥也不愁了。”为此， 1月8日学校期末考试结束后，她的儿子就开始准备迎春杯决赛了。

　　培训班的“价值”

　　说起培训班，几位小升初学生家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。

　　恬恬妈妈说：小升初最大的问题是制度混乱没有章法。重点中学存在择校名额，特长生、点录生、共建生、分校生，成为了堂而皇之的择校渠道。这种情况下，培训班就有了它的意义。

　　北北妈妈说：由于教育主管部门禁止的做法目前却行之有效(比如考试)、他们推行的方法又执行不力(比如推优)，导致家长对培训机构的投靠。对整个教育而言，这是件可怕的事。我的总体感觉是，培训机构介入太深了，这样会让人担忧教育更多地染上功利的色彩。

　　赵宁妈妈说：如今，培训班已经成为许多家长了解小升初资讯的平台。办班人很了解家长焦急茫然的心态，他们把提供信息当作增值服务来做，这其实是宣传手段和经营的一种模式。

　　今年3月1日，《北京市实施〈义务教育法〉办法》将正式施行。《办法》中明确规定，学校不得以各种名义进行考试、测试、面试选拔学生，不得将各种竞赛成绩、奖励、证书作为入学依据。这意味着小升初的原则还是电脑派位。

　　但是，电脑的公平并不等同于学校教育质量的公平。于是，家长们还会不懈地通过上培训班，增加孩子自身的砝码。家长周先生说，就是小升初不考了，不是还有中考、高考吗？说到底还是核心竞争力最重要，只要能让孩子学到真东西，就是好的培训班，就有生存空间。